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有哪些可能性？在漫長故事里怎樣完成對往事的追尋與重構？代際對話又如何在小說中實現(xiàn)呢？

近日，隨著作家劉汀的長篇小說《生活啟蒙》出版，一場名為“往事猶可追：重構父輩與啟蒙自我”的活動在上海書展期間舉辦。詩人、小說家、《生活啟蒙》作者劉汀，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總編輯韓敬群，評論家、作家項靜，作家三三參與了分享。

“90后”這一代人寫長篇很難以過去的模式來寫

關于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劉汀覺得：“對長篇的想象和設定，關乎這一代作家如何從整體上理解我們的世界和時代，這考驗著作者的世界觀、價值觀和認識論?！?/p>

他把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比作“淘金子”。一個作家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就如同金沙粒，而怎么“淘”則考驗作家的技術與功夫。在這個過程中，長篇小說從整體上精準且深入地把握了世界，具有不可替代性，寫作也就有了價值和意義。

長篇小說是青年作家三三向往的文學形式?！八褚粋€關于時代和自身生命經(jīng)驗的展館，能讓同時代乃至后代人了解那段生活。所以長篇小說像是創(chuàng)作走到更接近盡頭的地方，要走得更遠才能進入?！?/p>

寫作長篇小說時，三三不斷探尋“一件事情對另一件事情推波助瀾的關系”，從中找到相對真實的東西推動創(chuàng)作。和“70后”“80后”作家不同，很多“90后”作家早早就離開了故鄉(xiāng)，他們的情感并非指向土地。因此，“有時候‘90后’這一代人寫長篇很難以過去的模式來寫”。

項靜心中理想的長篇小說應是日常生活與哲學的混合體?！伴L篇小說有獨特之處，它有有限生活的轉(zhuǎn)移和再造，還有無限性。無限性體現(xiàn)作家的思想能力，它不是簡單搬移生活，而是重新整合和塑造，把破碎的時代和自我重新黏合，再造一個自我，同時也回答了生活的意義?！?/p>

三三

長篇小說的不可替代性源自它的“艱難”

劉汀認為，長篇小說需要一定篇幅，因為要承載處理的內(nèi)容、實現(xiàn)的目標、涵蓋的環(huán)境和人物等。

劉汀表示，無論長篇、中篇還是短篇小說，都要保持“艱難”的特性和不可替代性?！靶≌f的不可替代在于它艱難，歷經(jīng)艱難才能嘗到甜頭，剝到洋蔥芯才是我們想要的。作為寫作者，至少我個人，愿意保持有難度的寫作，進行有困難性的探究和探索?！?/p>

三三認為有深度的小說不一定要靠篇幅來凸顯內(nèi)涵。“我喜歡有厚度和深度的東西，這種厚度不只是篇幅長。長篇小說的語言和情節(jié)都有分量，分量分攤到每個元素中。讀長篇小說像在河里潛泳，想潛到最深，不僅因為難度，還因為越往下沉，花費力氣越大，感受的內(nèi)容越豐富。”

劉汀

長篇小說“需要重量”

《生活啟蒙》的故事圍繞女主人公叢牧之對父母過去經(jīng)歷的回憶與追尋展開。童年有心理創(chuàng)傷的叢牧之，在結婚生子后意外獲得父親遺物——一本日記，于是決定探尋父親失蹤的原因。身為紀錄片導演的她對父親日記中的經(jīng)歷進行文學性拼貼，在“再創(chuàng)造”父親一生的過程中，體會父親內(nèi)心細膩隱秘的情感。

項靜坦言時代改變了自己的閱讀習慣，讀不進長篇作品成了通病。她以《生活啟蒙》為例，說明其“需要重量”，這種重量不是靠宏大事件，而是通過“分疏化”呈現(xiàn)生活多維度，如愛情、家庭、親情、友情，展現(xiàn)個體在“網(wǎng)狀生活”中曲折前行的生命洪流。小說疊加“生活的敘事”與“心靈的敘事”，形成“重復敘事”或“復調(diào)”。她強調(diào)：“每個作家小說的長度和寫作思考模式有關，合適的形式要符合自己的主題?！?/p>

韓敬群從出版人角度圍繞“生活”“啟蒙”和“回想”分享《生活啟蒙》。就“生活”和“回想”而言，劉汀通過叢牧之修復父輩生活的故事，觸及如何面對與還原上一代人記憶的情感動機。他用腳注重構歷史，為年輕一代處理代際記憶提供啟示。從“啟蒙”看，書中三代人人生軌跡相互影響，啟蒙作用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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