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哥贏麻了。

368億美元。

這是8月29日，阿里美股市值一日之內(nèi)增加的數(shù)字。

引爆點？不是一份超預期的財報，也不是一款革命性的新產(chǎn)品。僅僅是一則傳聞，關于一款阿里自研、且暫時不會對外銷售的AI芯片。

這有點反常。

同一時間，大洋彼岸的英偉達，正焦頭爛額。他們?yōu)橹袊袌鼍拇蛟斓摹疤毓盚20芯片，在安全審查、價格博弈和客戶的集體沉默中，走向停產(chǎn)。

華爾街用腳投票，他們看懂了一些東西。一些關于戰(zhàn)略，關于模式，關于一盤早已開始的棋局的東西。

01

繞開主戰(zhàn)場

是英偉達先繃不住的。

禁令、特供、閹割。H20芯片誕生于妥協(xié)，性能只有H100的零頭。

在老黃，也就是英偉達CEO黃仁勛各種奔走游說之下，好不容易熬到了解禁，卻又深陷“后門”陰影，被中國監(jiān)管機構直接約談。然后又是價格問題，一筆15%的新增費用，英偉達想讓中國客戶買單，（說白了，就是漲價），直接提價18%。

甚至在最新的財報電話會上，外界對英偉達的整體業(yè)績上漲沒有太多期待，全場焦點都在“缺失中國”上。

市場不干了。

字節(jié)猶豫，騰訊觀望，一扇巨大的門，就這么要關上了。一個價值數(shù)百億美元的市場真空，就這么魔幻地誕生了。

但風暴的中心之外，總有人在安靜地做自己的事。

回到2018年，一個叫張建鋒的阿里高管，給新成立的芯片公司取了個奇怪的名字：平頭哥。他說，要學蜜獾“天不怕地不怕”。

這種命名方式和調(diào)性，很不互聯(lián)網(wǎng)，也更不太阿里。

平頭哥的第一個動作，就足以讓當時的市場感到困惑。當所有人都盯著GPGPU這條最光鮮、也最擁擠的賽道時，平頭哥團隊卻把目光投向了別處，他們看到了RISC-V，一個在當時還略顯稚嫩的開源架構，沒有ARM的授權枷鎖，也沒有x86的封閉生態(tài)。

只不過，這多少有些賭的成分，賭的不是一款產(chǎn)品，而是一個未來標準。

他們選擇免費開源玄鐵處理器IP。

截圖來源于玄鐵官網(wǎng)

這在當時被一些人看作是“不務正業(yè)”。放棄唾手可得的IP授權費，去做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布道”工作。但數(shù)據(jù)的回擊是冷酷的：截至目前，玄鐵CPU的出貨量已超過150億顆。在無數(shù)物聯(lián)網(wǎng)設備、智能家居和工業(yè)模塊中，悄悄植入了阿里的技術基因。

然后是第二次“繞行”。

在阿里內(nèi)部，負責“城市大腦”的團隊一度很痛苦。要實時處理杭州主城區(qū)成千上萬路攝像頭傳回的視頻流，需要天文數(shù)字的算力，傳統(tǒng)的GPU方案，成本高得嚇人。含光800芯片，并非誕生于某個高瞻遠矚的戰(zhàn)略規(guī)劃，而是誕生于這種具體而痛苦的業(yè)務需求。

它不是一款“六邊形戰(zhàn)士”，而是一把手術刀。

專門為阿里的視覺處理場景而生。78563 IPS的推理性能，500 IPS/W的能效比——這些冰冷的數(shù)字背后，是業(yè)務邏輯的重構。過去需要40顆傳統(tǒng)GPU才能完成的工作，現(xiàn)在只需要4顆含光800，同時延遲從300毫秒降至150毫秒。

結果是，部署城市大腦的硬件成本，直接節(jié)約了35%。這筆省下來的錢，就是含光800存在的全部意義。

02

阿里的精算

4.76億美元。

這是市場研究機構IBS給出的5nm芯片設計的入門費。不是總投資，是入門費。

平頭哥的倚天710，恰恰就選了這條最貴的賽道。

一家以精明著稱的電商公司，為什么死磕硬核制造，尤其是芯片這種需要長線投入的硬科技，背后的邏輯就簡單兩個字。

自救。

“自研服務器芯片與阿里云后續(xù)發(fā)展?jié)摿τ心箨P系”，張建鋒的這句話，幾乎挑明了一切。云計算就是一門規(guī)模巨大的“算力租賃”生意，最大的成本就是服務器，也就是芯片。

芯片概念圖 | 源Bytet制

對于已經(jīng)踏入云計算的阿里，必須算明白這筆賬，缺乏自研芯片，意味著云計算的本源供應都攥在別人手里時。

通俗一點的解釋，就是要被“卡脖子”。

環(huán)顧阿里所處的周遭環(huán)境，尤其是在服務器芯片領域，英特爾的x86架構是絕對的統(tǒng)治者。根據(jù)IDC的數(shù)據(jù)，x86服務器常年占據(jù)整個市場超過90%的收入份額，而英特爾自己，又吃掉了x86市場90%以上的蛋糕，幾乎就是鐵板一塊。

而在AI加速領域，英偉達的CUDA生態(tài)則是另一道高墻。它不僅僅是硬件，更是十年時間里積累起來的軟件、庫和開發(fā)者習慣。幾乎所有的AI公司，最初都只能在英偉達的土地上蓋房子。

若想完全把控自己的命運，且在起步階段不被英特爾、英偉達這樣的巨頭扼殺在搖籃里，就需要另辟蹊徑。

阿里不是第一個想明白這個道理的人。

在大洋彼岸，亞馬遜早就用自研的Graviton芯片，在云服務市場殺出了一條血路，把價格打到了地板上。蘋果則用M系列芯片，告訴了全世界什么叫軟硬一體的恐怖效率，這些不是什么秘密，是公開的陽謀。

阿里看的，是這些已經(jīng)驗證過的、冷冰冰的商業(yè)成功范例。

倘若阿里選擇GPGPU這條路線，那將意味著陷入與英偉達、AMD的市場肉搏戰(zhàn)，意味著要從零開始構建一個足以對抗CUDA的軟件生態(tài)，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重要的是，依然會將自己暴露在美國的供應鏈炮火之下。

03

用商業(yè)模式獲勝

財報不會騙人。

2026財年第一季度（2025年第二季度），阿里云收入增速26%，三年來最快。CEO吳泳銘在電話會上點明：AI相關收入，連續(xù)八個季度三位數(shù)增長。

當英偉達留下的真空出現(xiàn)時，阿里用來承接的，不是硬核技術，而是一套完整的商業(yè)邏輯。

自研的倚天和含光芯片，大幅降低了阿里云的算力成本。倚天710，這顆基于最新ARMv9架構、擁有128核CPU、集成了600億晶體管的5nm芯片，在SPECint2017基準測試中得分達到440，超出業(yè)界標桿20%，而能效比更是優(yōu)越50%以上。反映到云服務上，就是算力性價比提升超過30%，單位算力功耗降低60%。

高性價比的AI算力服務，吸引了海量的AI開發(fā)者和企業(yè)客戶。全球企業(yè)軟件巨頭SAP，選擇阿里云作為其全球云計算合作伙伴，支持客戶在阿里云上運行和管理其核心軟件系統(tǒng)。這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客戶的廣泛應用，又像最高級的燃料，反哺著阿里的技術迭代。從升級版的Qwen3，到開源的多視頻生成模型和文生圖模型，阿里的AI模型庫在快速進化。這些模型，又進一步增強了阿里云對客戶的吸引力。

機器后方播撒下的玄鐵生態(tài)種子，也開始發(fā)芽。螞蟻鏈發(fā)布的首款自研區(qū)塊鏈安全芯片，其核心就搭載了平頭哥的玄鐵高性能處理器。

這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開源的IP培育了生態(tài)伙伴，生態(tài)伙伴的創(chuàng)新產(chǎn)品最終又會成為阿里云的潛在客戶。

不過，商業(yè)模式的成功，往往是通過他人的困頓來映襯的。

騰訊的打法更像個聰明的基金經(jīng)理，在牌桌上四處下注——燧原、摩爾線程… …它不會輸?shù)粽麄€游戲，但也永遠無法All in。這種模式分散了風險，但也使其難以形成軟硬一體的深度協(xié)同效應。

而華為？華為是戰(zhàn)士。

被時勢推到了第一線，用昇騰硬撼CUDA的百年帝國。根據(jù)IDC的數(shù)據(jù)，2024年中國GPU市場，華為昇騰已經(jīng)搶下了23%的份額。這是一場值得尊敬的血戰(zhàn)。

甚至，市場有傳言稱，為搶奪芯片市場，華為決意要降低盤古大模型的權重，集中精力在昇騰生態(tài)的建設上。

截圖來源于昇騰官網(wǎng)

不過，芯片領域究竟是贏家通吃，還是多種模式并存，還有待時間去檢驗。

在最近的財報電話會上，吳泳銘重申了那個數(shù)字：3800億。未來三年的投入。他還說，面對風險，已經(jīng)準備了“后備方案”，有“不同的合作伙伴”。

棋局，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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