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丨賣家（ID：maijiakan）
作者丨張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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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里，兩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孩子在帶貨。他們用稚嫩的童聲熟練地說著推銷詞，熱情地和評論區(qū)聊天。

直播間里有幾萬名觀眾，有人好奇，怎么直播的是兩個孩子？有人以為又是什么壓榨未成年人的“造星活動”，義憤填膺地在評論區(qū)質(zhì)問。

此時，田宸光和妻子金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解釋：不是小孩，已經(jīng)成年了，是成年人。一邊說一邊拿出結(jié)婚證，擺到鏡頭前。

他們是一對80后袖珍人夫妻，做電商直播帶貨已經(jīng)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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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北漂學(xué)皮影戲

1982年，田宸光出生在山東淄博的一個小縣城。從很小的時候起，他的身高便沒有繼續(xù)增長。家人帶著他尋醫(yī)問藥，嘗試了各種偏方，都沒有什么效果。

小學(xué)、初中，甚至到了工作時，田宸光的身高幾乎一直沒有變化。一米三幾的個頭，一張長不大的孩子臉，讓他感到十分自卑，和別人說話都不敢抬頭。

初中畢業(yè)后，田宸光在殘疾人福利工廠找了份工作。雖然工資不到兩千塊錢，但有五險一金，堪堪能養(yǎng)活自己。“在那里干活，等著養(yǎng)老就行了?！?/span>

但是田宸光是個有追求的人，在日復(fù)一日的枯燥工作中，他總覺得心里頭缺了些什么，“覺得自己的價值沒有得到實現(xiàn)”。

2008年，田宸光只身一人前往北京闖蕩。偌大的北京城里，瘦小的他無親無故，也沒有傍身的技藝，只能去夜場KTV推銷酒水和冰激凌維持生計，一個月差不多能賺5000多塊錢。

被問及為什么其他媒體從未報道過這段經(jīng)歷時，田宸光說：“畢竟是夜場，在這種地方，你不學(xué)壞就算好的了?！?/span>

在KTV工作收入雖高，但是這份工作他并不喜歡，總覺得不是滋味。于是，當(dāng)他看到袖珍人皮影戲團的招聘廣告時，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跑去面試。

“因為我自己本身就挺有表演欲的，而且我個子小，很多活兒都干不了，這個皮影戲還挺適合我的，就去了。”田宸光說。

來到劇場，田宸光發(fā)現(xiàn)這里真的都是和他一樣的袖珍人，大家雖然矮小，卻能夠熟練地操縱手中的皮影，演出一幕幕有趣的故事。看到這樣的情景，他更加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并順利通過了面試，成為劇團的一員。

初學(xué)皮影并不簡單，哪怕只有一個動作也需要花一整個星期練習(xí)，重復(fù)又枯燥。但學(xué)會的動作越來越多，皮影在自己手下靈活地動起來時，心中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和成就感，能將練習(xí)的疲倦一并沖散。

練習(xí)一個月后，他就上臺“演”了第一出戲，《仙鶴與烏龜》。雖然作為師弟，他只能演小魚小蝦一類的配角，但上臺演出后收獲滿場掌聲，讓他感到十分幸福。

“這和在KTV里完全不一樣，在KTV里別人買你的東西，可能是因為你長得矮，像小孩，覺得有意思，”他說，“但在劇團演皮影戲，觀眾給你鼓掌，是因為你演得好，觀眾肯定你的技藝。這是不一樣的?！?/span>

當(dāng)時的皮影戲并不受重視，劇團成員的工資也不高，但是田宸光不僅在這里找到了自己的價值，還找到了自己的愛情——在師姐的撮合下，他和劇團的師妹金娟談起了戀愛，并在北京完成了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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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田團長到主播

學(xué)會皮影戲后，田宸光并不滿足。2016年5月，他和金娟離開了北京，回到山東濟南，開了一家新劇團，成為了“田團長”。

劇團里有幾位曾經(jīng)從北京劇團辭職的演員，知道他獨自開劇團，也跑過來幫忙。田宸光給演員的待遇很高，工資都是行內(nèi)的“最高標(biāo)準(zhǔn)”?！耙话銊F可能就給新演員一個月幾百塊的工資，我們這邊一上來就是一個月2500?！?/span>

但是，劇團成立之初，生意慘淡。為了兌現(xiàn)承諾，他掏出了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發(fā)工資、添道具，就連媳婦這些年的積蓄，也被他厚臉皮地要了過來。但是，這點微薄的資金根本支撐不起劇團這么大的開銷，演員經(jīng)常好幾個月都拿不到工資。

起初，田宸光的劇團演出費定得比較高。“畢竟我們已經(jīng)練了七八年，比較專業(yè)，所以收費比較高，”他說，“那些便宜的演得都不專業(yè)，但外行人不懂，就圖便宜，這也是沒辦法的?！钡鳛閳F長，他必須撐起整個劇團。于是，他調(diào)低了演出費，帶著劇團四處走穴，這才支撐了下來。

用時間和苦練累積的技藝不會糊弄人。漸漸地，人們認(rèn)識了這個袖珍人皮影戲團，劇團的演出也慢慢多了起來，就連政府都會請他們?nèi)W(xué)校演出，給學(xué)生們宣傳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為了給孩子演好皮影戲，田宸光下了不少功夫：將方言改成普通話，去掉難懂的唱腔，把孩子喜歡的動畫片改成皮影戲等等。每當(dāng)臺下的學(xué)生報以熱烈掌聲時，他總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劇團名聲在外，有不少人找到田宸光，想與他有更多商業(yè)上的合作。有家MCN機構(gòu)，還邀請他成為簽約主播，做直播帶貨。但當(dāng)時劇團演出十分頻繁，他拒絕了邀請，只留了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

2019年3月，正值演出淡季，這家公司又來找田宸光，“對方特別熱情，找了我很多次，我也覺得直播帶貨挺好的。” 這次他沒有拒絕，和金娟一起走進直播間，成了一對袖珍人夫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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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孩，是成年人

就像回濟南開劇團一樣，對他而言，直播帶貨又是一次新的挑戰(zhàn)。雖然袖珍人本身具有一定的話題度，但這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少熱度。“直播間里每天就幾十個人，每天漲十幾二十幾個粉?！?/span>

學(xué)習(xí)皮影戲這幾年，曾經(jīng)不愿和人說話的田宸光，已經(jīng)積累了不少的自信，也鍛煉了自己與人交流的能力。“你都不能想象，原來我都不愿意跟人說話的，現(xiàn)在在直播間里能對著鏡頭講個不停?！彼膊粴怵H，有信心把直播做好。

他有時會給觀眾表演皮影戲，也喜歡在直播間開玩笑講段子。“在做直播之前，我學(xué)了一年的相聲，”他說，“還好我學(xué)過相聲，不然我可能做不了這么好?！?/span>

漸漸地，他的直播吸引到了一些觀眾和粉絲，雖然和經(jīng)驗豐富的專業(yè)主播相比還差一些，但熱度不低。

就這樣，田宸光有演出的時候就去演出，空下來的時候就做主播，生活井井有條，看起來一切都是想象中完美的樣子。

2020年初，疫情猝不及防地到來。劇團在春節(jié)期間本來要去上海演出，大家對這次新年首演滿懷期待，許多演員都沒回家過年。但是，演出由于疫情的蔓延而取消，劇場停業(yè)，學(xué)校停課，商場禁演，隨之而來的是長達(dá)數(shù)月的空窗期。

為了維持劇團運營，田宸光夫妻倆便一心撲到了直播上，2020年6月份，他把劇團的工作暫時交給師弟托管，和金娟一起來了杭州，擁有了專屬的直播間，每天晚上都要直播5個小時，之前直播積累了一年多的熱度，也終于有了回報，站在直播帶貨的風(fēng)口上，夫妻倆成為了知名的袖珍人主播。

高熱度的背后，是對選品質(zhì)量的堅持。田宸光夫婦主要做的是美食直播帶貨，兩人一般都會在直播間現(xiàn)場品嘗，再給觀眾講解。

“要是有我們覺得味道一般的東西，我們都會直接告訴觀眾不要買了，如果是給了坑位費的產(chǎn)品就把坑位費退回去，”他說，“人家來看你直播，本質(zhì)上還是因為你直播間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好?！?/span>

真心換真心，做了兩年多直播，夫妻倆在電商平臺擁有43.3萬粉絲，直播間里也有不少“常客”。他們經(jīng)常在評論區(qū)和私信中發(fā)來鼓勵和祝福，田宸光特別感謝這些粉絲朋友們。有一次他沒控制住情緒，在直播間發(fā)了脾氣。下播后，他打開私信，發(fā)現(xiàn)有不少粉絲發(fā)來了安慰和鼓勵的話語，而有的粉絲則建議他不要被負(fù)面言論影響情緒，“看到這些，感覺挺溫暖的?！彼f。

如今，夫妻倆一個月大概能掙個小十萬，劇團也在疫情的嚴(yán)冬中挺了過來，現(xiàn)在也漸漸恢復(fù)了正常的演出。“這三十多年，感覺自己挺幸運的，”田宸光說，“雖然吃了很多苦，但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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