薺菜:春日的美味與記憶
小時候,我跟著母親到田野里去。我眼睛尖,總能第一個發(fā)現(xiàn)薺菜。那小小的一叢薺菜,又嫩又綠,我便驚喜地大喊:“薺菜,薺菜長出來啦!”這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我興奮不已。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沿著根部把薺菜拔起,生怕弄散了葉子。一棵、兩棵,不一會兒,手里就拿不下了。這時,褲兜和衣襟就成了裝薺菜的好地方。我一路采著,直到再也沒地方裝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把采回來的薺菜挑去雜草,去掉毛根,再用清水洗凈,薺菜變得更加鮮嫩、青翠,我忍不住想揪一片放進(jìn)嘴里。母親會用這些鮮嫩的薺菜做出美味的薺菜豆腐湯。喝上一口,鮮美的湯汁在舌尖散開,薺菜獨(dú)特的清香彌漫整個口腔?,F(xiàn)在回想起來,心里滿是溫暖和眷戀。
當(dāng)春風(fēng)剛剛吹過大地,寒意還沒完全消散時,薺菜就迫不及待地從土里探出頭來。它們是春天的使者,最先感知到春的氣息。薺菜在田間地頭、水塘草灘肆意生長,牛羊啃食、動物踩踏似乎對它們毫無影響。它們星星點(diǎn)點(diǎn)地散布著,給大地鋪上一層嫩綠的絨毯。薺菜的葉片像沾了水的羽毛,邊緣分裂還帶著鋸齒,平攤在地面上。那清新的綠色,在陽光下閃爍著生機(jī),在料峭寒風(fēng)中舒展身姿,就像翡翠雕琢而成。摘一片湊近鼻尖,能聞到淡淡的、帶著泥土芬芳的清香,這清香瞬間能喚起人們對春天的美好想象。
人們往往只關(guān)注薺菜的清香和美味,卻忽略了它那細(xì)碎素雅的小花。在春光的照耀下,薺菜四散展開的綠葉泛著潤潤的光澤,中間伸出一根細(xì)長的莖,莖上頂著無數(shù)顆粒似的小花苞,密密麻麻、挨挨擠擠。潔白的小花從花苞中探出頭來,笑嘻嘻地綻放在春天的田野里,微風(fēng)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味道。
薺菜能做成各種各樣的美食。涼拌、素炒,或者丟幾片在湯里,都非常美味。母親常把薺菜剁碎,用開水焯一下,放進(jìn)小米粥里,再加上土豆丁,滴上香油,放一勺鹽,熬成和菜飯,味道特別清香。用薺菜餡包的餃子,咬一口,汁水四溢,滿滿的都是春天的味道。涼拌薺菜清爽可口,為春日的餐桌增添了一抹清新。薺菜還能做蛋羹、胡辣湯,在細(xì)膩的羹湯里融入薺菜的清香,既溫暖又滋養(yǎng)。
薺菜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对娊?jīng)》里有“誰謂荼苦,其甘如薺”的記載,將薺菜的甘甜與苦菜對比,可見它滋味獨(dú)特。宋代大文豪蘇東坡對薺菜情有獨(dú)鐘。他不僅愛吃薺菜,還親自做了一道“東坡羹”,用薺菜、蘿卜和米精心熬制。那來自鄉(xiāng)野的甘甜滋味讓他贊不絕口,他還在詩文中留下“時繞麥田求野薺,強(qiáng)為僧舍煮山羹”的雅句。
在民間,薺菜也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每到春天,人們都會走出家門,到田野里尋找這春天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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