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1990年或者1991年的夏天，許海峰因遲到，只能躲在攝影函授班的最后一排，靠著墻壁聆聽臺上老師講課。老師那抑揚頓挫的聲調(diào)、不斷揮舞的手臂，穿過大禮堂，仿佛重重擊打在后排青年的心上，讓他好似受了“嚴(yán)重的內(nèi)傷”。

許海峰回憶，這便是他與攝影緣分的開端，也是攝影對他的召喚。那位老師是上海市攝影家協(xié)會的朱鐘華，如今已是桃李滿天下。

1996年8月 四川北路 虹口 ?許海峰

30多年后的2022年夏末秋初，我在M50創(chuàng)意園觀看了一場名為“世紀(jì)之交的上海表情”的攝影展。展覽設(shè)在二層一個曲徑通幽的區(qū)域，訪客眾多。一些用滬語輕聲交談的人，看到照片里熟悉的地標(biāo)、不復(fù)存在的場景，會會心一笑。

作為外地人，我雖沒有那段共同的記憶，但卻無法不被照片上那些處于情緒頂點的人所吸引。那些飛揚、落寞、精明、頹喪、狂浪、迷惘的神態(tài)，都是1990年代的注解，而我也曾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

2003年 徐家匯路 盧灣 ?許海峰

2002年10月 寧海西路 黃浦 ?許海峰

許海峰說，那是他的黃金時代。二十出頭的他，肆無忌憚地談戀愛、拍照，做著喜歡的工作，房價不高，工資可觀。所有人好像都很開心，他也是。但奇怪的是，如今再看那些照片，卻有一種傷感的東西。他不禁反問，也許狂歡和傷感本就是一體兩面。

1993年3月 西藏路橋 靜安 ?許海峰

1998年3月 外灘 黃浦 ?許海峰

30年來，相機是他最忠實的伙伴。從街頭攝影，到新聞攝影，再回歸街頭攝影，他說“有時候甜蜜，有時候苦悶，就像是與一個女人有著一段至深感情的交集”。

羅曼蒂克也許消亡了，但還有不死的欲望在路上。許海峰表示，他還要去拍三峽。8年前，他曾租一輛摩托沿江騎行。霧氣沉沉中，他看見一位少女張開手臂站在江邊，露出濃重的腋毛，生命旺盛，坦蕩無畏。

2014年 重慶

1998年 大世界 黃浦 ?許海峰

1994年3月 南京東路 黃浦 ?許海峰

1994年10月 南京東路 黃浦

1998年9月 陜西南路延安中路 靜安 ?許海峰

1999年6月 西藏中路 黃浦 ?許海峰

2002年11月 南京西路 靜安 ?許海峰

1995年1月 南京東路 黃浦 ?許海峰

1993年9月 淮海中路 盧灣 ?許海峰

1997年1月 閔行路 虹口 ?許海峰

1993年11月 四川北路 虹口 ?許海峰

1993年7月 南京東路西藏中路—人行天橋 黃浦 ?許海峰

2001年9月 天鑰橋路 徐匯 上海電影發(fā)展總公司 ?許海峰

1992年5月 北站附近石庫門 閘北 ?許海峰

1993年1月 公平路輪渡 虹口 ?許海峰

2000年8月 淮海中路 黃浦 ?許海峰

黃芳簡介：澎湃新聞副總編輯。

許海峰簡介：生于上海，畢業(yè)于上海大學(xué)美術(shù)學(xué)院。作品《世紀(jì)之交的上海表情》入選第十屆中國攝影年度排行榜。1991年起，圍繞上海城市更新拍攝了“廢墟的美學(xué)”“世紀(jì)之交的上海表情”“淞滬鐵路”“虹鎮(zhèn)老街”等專題。1999年起，拍攝“SLEEP”“傷終—512中國汶川大地震紀(jì)實”“長江三峽，2014”“每一個陰沉的畫面都是對晴朗的渴望”。

本文選自《許海峰：世紀(jì)之交的上海表情》有刪節(jié)

許海峰《世紀(jì)之交的上海表情》

紀(jì)實影社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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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biāo)題：《黃芳：羅曼蒂克消亡了，還有不死的欲望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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