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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浩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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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兒時居住的老房子總在我眼前浮現(xiàn)。

老房子地面坑洼不平，內(nèi)墻是泥和稻草混合壘成的，柱子是粗細(xì)不一的老樹桿，是內(nèi)墻最堅實的依靠。

老房子有兩間。東面那間，南面是客廳，里面有一張八仙桌和幾張寬窄不一、坐不穩(wěn)的凳子。

對我家而言，八仙桌多數(shù)時候不是用來圍坐吃飯的。家里外公、母親、弟弟和我四個人，沒客人時，幾張破舊小凳子就夠了。大家端著碗吃飯，也沒什么菜，好的時候是一碗沒油的茄子燒豇豆，差的時候就兩塊蘿卜干。

八仙桌的另一重要功能是祭祖。

北面是外公的臥室，有一張簡易的床和一頂發(fā)黑且被外公燙了很多洞的粗麻帳子，夏天根本防不住蚊子。

西面那間，南面是廚房，其實就是一個泥土砌成的大灶、一只大缸和一個竹制碗廚，還有全是裂口的飯碗。

北面是我和母親、弟弟的臥室，有一張用了四代人的古式床。雖破舊，但木質(zhì)很好，雕刻的花紋還很清晰。要是我有大成就，一定會把它當(dāng)作文物保留。

臥室里還有一張三條腿、曾經(jīng)很精致的桌子，有兩個抽屜，其中一個是我的“八寶箱”，我所有的家什都在里面。可惜老房子改造時我沒在家，沒能把它留下來。

它雖成不了文物，卻能成為我記憶的一部分，讓我隨時看看兒時的愛好。

我的愛好不過是幾個玻璃球、幾張煙殼紙，還有我獲得的各種榮譽(yù)。那時一年學(xué)費(fèi) 4 元，還是老師幫忙減免的，我得到的鉛筆、課本、橡皮、小刀等獎勵不少，不然也買不起。

老房子?xùn)|面和鄰居共用一堵泥土砌成的墻，雖搖搖晃晃有倒塌風(fēng)險，但有兩家人的精神支撐，直到改造時都沒倒下。

從這堵墻能體會到精神的重要。此后回老家，鄰居總會說當(dāng)初我們共用一堵墻。這樣的鄰居，才是真鄰居。

老房子西面年久失修，搖搖欲墜。好在房子前后各有一棵大樹，像粗壯的樁。但刮大風(fēng)時還是害怕，可害怕也沒辦法，有錢早就改造了。

房子很老了，外公 76 歲去世，他說小時候就住這。外公 1978 年去世，老房子 1986 年改造。

老房子很破，村上很多人家遭過小偷，我家好像沒有，也許是根本沒“戰(zhàn)果”。

老房子雖破，家里人口不多，號稱三代實際四人，但窮得有滋味。外公在時，我們常坐一起聽他講故事，鄰居有時也會湊過來。

外公去世后，家里冷清多了。兩年后我考上學(xué)校，大多時間在學(xué)校，老房子更冷清，只有媽媽勞作的聲音。

媽媽憑借幾百元錢，蓋起了兩層四間的樓房。我對她說這房子和愚公移山一樣偉大，她雖不知愚公移山的故事，卻有這種精神。

老房子已成過去，母親祭日快到了，所以它總浮現(xiàn)在我眼前。7 年來，每到母親祭日，過去的一切就會浮現(xiàn)。老房子雖舊卻安心，雖破卻溫暖。只有在老房子里，母親才不會離開，我才能喝到她做的大麥粥、吃到她腌制的蘿卜干，看到她永不服輸?shù)难凵窈托θ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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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譚浩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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