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可愛的造型和獨特的習性，食蟲植物豬籠草成了近年來頗受歡迎的觀賞植物。有人覺得它們‘肚子’能裝，還有聚財?shù)淖饔?。不過，有個事實或許會改變你對它們的看法：一部分豬籠草已悄然放棄吃蟲，轉(zhuǎn)而吃屎了。

這樣做是否值得呢？從演化角度來看，是值得的。最近一項新研究發(fā)現(xiàn)，從營養(yǎng)方面而言，吃屎的豬籠草比堅持吃蟲的相近物種營養(yǎng)狀況更好。

請君如廁｜wikimedia commons

長成馬桶模樣

吃屎的豬籠草主要分布在東南亞婆羅洲的高山地帶。

婆羅洲生物多樣性極其豐富，是研究昆蟲的理想之地，但到了高海拔地區(qū)，蟲子就難以生存。高山上的豬籠草食物匱乏，于是逐漸將營養(yǎng)來源轉(zhuǎn)向了屎。

馬來王豬籠草（Nepenthes rajah）便是其中的典型。它是體型最大的豬籠草，籠身能長到30 - 40厘米，可儲存多達兩升的水，和一個運動水壺差不多。

要長這么大，營養(yǎng)必須充足。為此，馬來王豬籠草演化出更大的開口和較粗糙的邊沿，方便樹鼩、鼠類等小動物穩(wěn)穩(wěn)地蹲在上面，一邊舔食豬籠草蓋子上分泌的糖漿，一邊排泄。

夜間，巴魯大家鼠（Rattus baluensis）光顧馬來王豬籠草｜Ch'ien Lee/Wikimedia/CC BY 2.5

順便提一下，馬來王豬籠草在19世紀被命名，這個名字是為了致敬詹姆士·布魯克（James Brooke）爵士，砂拉越王國的第一任白人拉者（rajah，即國王）。現(xiàn)在看來這個命名似乎不太合適。

退一步海闊天空

豬籠草吃屎起初是為了生存，但最近一項研究表明，這樣做的收益已超過吃蟲：吃哺乳動物糞便的豬籠草，獲取的氮比不吃屎的相近物種多一倍。

馬來王豬籠草和大葉豬籠草的養(yǎng)分主要來自山地樹鼩。研究人員介紹，按干重計算，樹鼩糞便中的氮含量雖比不上螞蟻，但勝在穩(wěn)定且大量供應(yīng)，總體營養(yǎng)價值更高。

正在吃屎的大葉豬籠草 （D）和馬來王豬籠草（E，N. macrophylla）｜academic.oup.com

赫姆斯利豬籠草（N. hemsleyana）與哈氏彩蝠（Kerivoula hardwickii）合作愉快，它們的‘瓶子’能為蝙蝠提供舒適隱蔽的住所，而蝙蝠留下排泄物給它們加餐。據(jù)研究人員描述，調(diào)查期間的“客房入住率”達20%，即每五個赫姆斯利豬籠草的籠子里，就有一個住著蝙蝠。

還有的豬籠草適應(yīng)了吃鳥屎，當?shù)氐囊环N繡眼鳥（Chlorocharis emiliae）常來光顧。鳥糞的營養(yǎng)價值雖略低于哺乳動物的糞便，但也比昆蟲高。

其實，絕大部分植物不都是用根系吸收糞便中的養(yǎng)分嗎？這些豬籠草只是回到了最初的狀態(tài)。

艱難求生的豬籠草

豬籠草、茅膏菜等食蟲植物大多誕生于貧瘠的環(huán)境，如熱帶雨林的土壤或流動的水體等。為了更好地生存，尤其是補充關(guān)鍵的氮、磷元素，它們演化出了食蟲的習性。如今一部分豬籠草改行吃屎，只需對原本捕蟲的結(jié)構(gòu)稍作調(diào)整。

蒼蠅心很大｜Laurence Gaume, Yoel Forterre.

科學家在2009年前后首次確認豬籠草會吃屎。不過，這些豬籠草的結(jié)構(gòu)已完全適應(yīng)了這種“食譜”，且它們和樹鼩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說明它們可能吃屎已有很長時間。

豬籠草長出“瓶子”后，需要一段時間生產(chǎn)糖漿，讓樹鼩能邊吃糖漿邊排便。等食物準備好，它的內(nèi)表面會變成深色，向樹鼩發(fā)出“開始營業(yè)”的信號。加拿大皇家路大學（Royal Roads University）的研究者喬納森·莫蘭（Jonathan Moran）是最早發(fā)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的科學家之一，他表示，在野外很少看到被饑餓的樹鼩破壞的豬籠草，說明兩者已相互適應(yīng)。

山地樹鼩（Tupaia montana）和勞氏豬籠草（N. lowii）| Ch ’ ien Lee

目前在婆羅洲之外尚未發(fā)現(xiàn)演化出食糞習性的豬籠草，它們身上還有許多奧秘待解。然而，由于東南亞地區(qū)農(nóng)業(yè)和旅游業(yè)的擴張，本就生存艱難的豬籠草陷入了困境——豬籠草屬中有40%的已知物種屬于易危、瀕?；驑O危等級。

前兩年，網(wǎng)絡(luò)上掀起一股用波哥豬籠草拍照、拍視頻的熱潮，因為有人覺得它長得像丁丁。柬埔寨政府還提醒旅游者不要采摘波哥豬籠草，這些籠子對它們的生存至關(guān)重要。

波哥豬籠草（N. bokorensis） | Fran ? ois MEY/Wikimedia/CC BY 3.0

小小的豬籠草既要和高大的喬木爭奪陽光，又要和其他小花小草、真菌搶奪營養(yǎng)。即便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中，它們?nèi)源婊钪两瘢⒀莼鲇腥さ奶匦?。如今，我們講述著它們的故事，而它們的未來掌握在我們手中。

溫馨提示，如果你家養(yǎng)了豬籠草（或其他食蟲植物），不用總給它喂蟲子，更別喂屎！

參考文獻

[ 1 ] Adam T Cross, Antony van der Ent, Miriam Wickmann, Laura M Skates, Sukaibin Sumail, Gerhard Gebauer, Alastair Robinson, Capture of mammal excreta by Nepenthes is an effective heterotrophic nutrition strategy, Annals of Botany, Volume 130, Issue 7, December 2022, Pages 927 – 938, https://doi.org/10.1093/aob/mcac134

[ 2 ] Some carnivorous plants evolved to eat poop instead of bugs. And they're better off for it.https://www.livescience.com/poop-eating-pitcher-plants-nutrients

[ 3 ] Nepenthes rajahhttps://en.wikipedia.org/wiki/Nepenthes_rajah

[ 4 ] Clarke Charles M., Bauer Ulrike, Lee Ch'ien C., Tuen Andrew A., Rembold Katja and Moran Jonathan A. 2009 Tree shrew lavatories: a novel nitrogen sequestration strategy in a tropical pitcher plant. Biol. Lett. 5632 – 635, http://doi.org/10.1098/rsbl.2009.0311

[ 5 ] Pitcher Plant Doubles as Toilet https://www.livescience.com/9666-pitcher-plant-doubles-toilet.html

[ 6 ] Stop picking carnivorous penis plants, Cambodian environmental officials plead https://www.livescience.com/carnivorous-penis-pitcher-plant-picked

作者：瑪雅藍

編輯：小毛巾

本文來自果殼自然（ID：GuokrN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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