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牛內戰(zhàn)開打
紅牛這東西,算是咱們耳熟能詳?shù)睦吓谱恿恕?/span>
從上世紀90年代進入中國開始,這個小金罐承載了無數(shù)人關于夜晚的記憶??荚囍?、大戰(zhàn)之后,總得進超市拿上一罐,拋開口味不談,提神確實是一絕。
不過最近幾年,紅牛的競爭者開始多起來了。從外形炫酷的魔爪,到橫空出世的東鵬特飲,不少牌子都推出了自己的功能飲料,連紅牛的泰國親戚也進來摻了一腳。
在貨架上暗自較勁的幾種小金罐背后,是一場圍繞著紅牛商標的漫長鏖戰(zhàn)。
一邊是親力親為幫紅牛打開中國市場的嚴彬,一邊是坐享其成二十多年、如今更是胃口大開的泰國富二代許馨雄,官司打了好幾年、戰(zhàn)線也拉得好長,頗有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慘烈味道。
從一炮走紅的“中國魔水”健力寶,再到曾經(jīng)風靡全國的涼茶王老吉,借改開之風而起,順入世之勢興盛,因歸屬糾紛而衰,這似乎成了不少咱們熟悉品牌的宿命,幫助無數(shù)中國人捱過了難熬夜晚的紅牛,會不會就是下一個?
01
在風靡全球的紅牛背后,站著一個叫許書標的泰國華人。
說起來,他跟中國的淵源還挺深,他父親是旅居東南亞的中國商人,許書標在海南出生的,后來跟著全家去泰國生活。
作為當時亞洲最大的橡膠出口國,泰國的工業(yè)和運輸業(yè)都挺發(fā)達,有不少人從事卡車司機和夜班工人這樣的工作,熬夜倒班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對這些藍領來說,熬夜的時候怎么保持清醒是個麻煩事,這個商機被許書標抓住了——20世紀70年代,開藥廠的他研究出一款加了咖啡因和維生素B的“滋補性飲料”。為了體現(xiàn)飲料的特點,他用了兩頭正在爭斗的印度野牛做logo,非常醒目。
在當時的泰國,這個叫做“Krating Daeng”(泰語紅牛)的飲料很火,不光當?shù)乜ㄜ囁緳C人手一瓶,就連來當?shù)爻霾畹耐鈬艘舶l(fā)現(xiàn)了它的妙用——這玩意對倒時差的人也有奇效。
咖啡因和維生素B族這兩樣東西既解乏又提神,摻在一起算是威力加倍了,自然賣得很好。
1984年的時候,奧地利大亨馬特施茨找上了志得意滿的許書標。在兩人的合作之下,紅牛從1987年開始進入歐洲市場,算是開辟了東南亞之外的第二“戰(zhàn)場”。
1993年,對故鄉(xiāng)念念不忘的許書標在海南建起了新的工廠,打算讓中國人也嘗一嘗自己的得意之作,不過這次他沒能如愿——當時市場上根本就沒有咖啡因飲料這一品類,拿不到批文,紅牛一罐也沒賣出去。
沒辦法,許書標通過自己在泰國政府的關系,找上了在中泰兩國都混得風生水起的嚴彬。
嚴彬是個典型的隱形富豪,早年貧苦,據(jù)說少年時在曼谷唐人街打工時,嚴彬經(jīng)常用手給老板當煙灰缸。和別人談事時,老板會把沒熄滅的煙直接塞到他手里,不過就算是手被燙起了大泡,他也不會吭一聲。
當時老板住閣樓,嚴彬和其他打工仔睡樓下。每天早上 5 點,嚴彬都會豎著耳朵聽樓上的動靜,“老板一咳嗽,我就提著痰盂上去了,前后不超過 1 分鐘 ”。就這樣,一年后他被老板提升為經(jīng)理。
嚴彬很希望出人頭地,1984年在泰國成立里華彬集團,業(yè)務非常龐雜,從房地產(chǎn)、消費品、航空到能源化工、文化體育無所不包,當時規(guī)模不大,但確實賺了一些錢,嚴彬最主要的資源在于人脈,據(jù)說跟數(shù)任泰國總理都交情不淺,甚至被他信稱為“俠肝義膽的朋友”。
泰國經(jīng)濟畢竟體量有限,吸引力自然不如剛剛開放的中國市場。在這方面,許書標和嚴彬算是一拍即合,倆人很快就開始商討拿下中國飲料市場的具體合作事項了。
02
據(jù)嚴彬自己回憶,1995年他和許書標商定了五十年的合作原則——由嚴彬在深圳設立紅牛中國,自行解決保健食品批準證書問題;在五十年經(jīng)營期限內,許書標通過向紅牛中國銷售原材料獲取利潤,并確保五十年內僅紅牛中國有權在境內生產(chǎn)、銷售紅牛飲料。
拿到授權之后,嚴老板這才放開手腳忙活批文的事情。
那段時間里,他一項一項比對審批條文、調整配方,找專家論證功效性及安全性,終于使之合規(guī);為了拿到批文,他還邀請了兩家有國企背景的企業(yè)共同在深圳設立合資企業(yè)“深圳紅?!薄?/span>
等到了商標注冊環(huán)節(jié),嚴彬又發(fā)現(xiàn)紅牛的“斗?!鄙虡藞D案被人搶注了,他自己花了30多萬,花了大半年時間,終于搞定了商標問題。
歷經(jīng)層層檢驗過關、審批,在那個健力寶、樂百氏、娃哈哈等品牌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紅牛最終拿到國家保健食品批文的功能飲料,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品牌。
不過在最初的那幾年里,紅牛在中國市場的推廣也不太順利,雖然斥巨資在央視春晚上投了廣告,但效果卻不咋樣——跟電視上狂轟濫炸的“喝了娃哈哈,吃飯就是香”、“健力寶,讓世界嘗嘗中國味道”相比,“紅牛來到中國”、“汽車要加油,我要喝紅?!辈惶拥貧?,讓人聽了云里霧里、不知道在說啥。
為了打破這個僵局,嚴彬也是操碎了心,投入很大:先是高調亮相糖酒會,還在深圳羅湖海關豎了個大宣傳牌;亞特蘭大奧運會期間,更是耗費巨資投放了央視賽事的轉播廣告……1995~1998年,中國紅牛投了2億多廣告費,人氣賺了不少,可銷售卻一直達不到預期。
隨著初創(chuàng)時的股東們陸續(xù)離場,嚴彬不得不抵押了全部個人資產(chǎn)、花高價價格購入了他們的全部股權。如果還不能有起色,用了三十年從最底層爬上來的他搞不好會同中國紅牛一起破產(chǎn)。
03
眼看要玩完,紅牛開始走一條更本土化的營銷道路。
先是換了包裝,深入研究中國消費者審美后,嚴彬說服泰方將包裝改為通體金黃的金屬罐,再配上兩只紅色斗牛,確實十分惹眼;廣告詞也用了新的,在否定了數(shù)十個方案之后,最終選擇了“渴了喝紅牛、困了累了更要喝紅?!保诤唵未直┥献龅搅藰O致,一聽就知道是提神的好東西。
“困了累了喝紅?!?、“有能量無限量”、“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伴隨超具穿透力的廣告語以地毯式傳播大面積鋪開,紅牛從一罐完全沒人知道的“四不像”飲料迅速成為紅遍大江南北的抗疲勞神水。
不僅運輸公司、外貿(mào)工廠開始為貨車司機和工人們批量采購紅牛,寫字樓和網(wǎng)吧里的社畜也開始視它為熬夜利器,連騎行圈、驢友圈都開始流傳“走川藏線不能不帶紅牛”的口號。
2003年,紅牛在中國的年銷售額第一次沖破10億大關,之后更是連續(xù)上臺階:2012年突破了100億元、2014年突破200億,2015年達到最高銷售額230.7億元,品牌價值已經(jīng)超過500億元。
2018年4月,華彬集團首次披露了20年來紅牛的銷售數(shù)據(jù)。報告顯示,自進入中國市場以來,紅牛累計產(chǎn)量超800萬噸,累計銷售額1453億元,上交稅金總額210億元。

就連給紅牛做包裝的小兄弟奧瑞金都跟著賺得盆滿缽滿,還在2012年上了市。
1995年紅牛進入中國以來,奧瑞金就與紅牛達成穩(wěn)定合作。在2004年之前,奧瑞金一直是紅牛罐子唯一的供應商,等到2012年公司上市時,他們供應的罐子占紅牛總采購量的90%以上。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把紅牛罐子肩并肩,最起碼能繞地球四圈半。
04
以上的很多描述出自于嚴彬的講述,如果事情按照這個走向一直發(fā)展下去的話,這也算是個結局不錯的商業(yè)故事了。
靠著奧地利的馬特施茨和中國的嚴彬這兩大王牌,身在泰國的許書標再也不用為掙錢發(fā)愁,所以老爺子的晚年生活過得不錯,光媳婦就娶了倆、孩子更是生了11個,一大家子很是人丁興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許家后人都不太爭氣。
最著名的是許書標的親孫子沃拉育,雖然在法拉利泰國混了個高管,但平時的日常項目就是花天酒地玩女人,不是跟家里已婚女傭搞婚外情、就是酒駕肇事,在囂張跋扈方面算一絕,在泰國名氣不小。
花邊新聞很熱鬧,但紅牛在泰國老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差——在泰國的功能飲料市場上,除去M-150和卡拉寶,紅牛只能排在第三位,市場份額更是只有可憐的10%。
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念及香火情的合作伙伴們尚能給許家?guī)追直∶?,但此消彼長的市場前景還是讓許家后人們格外眼紅,早就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2012年,許書標在泰國離世。接班的許馨雄率先向中國紅牛發(fā)難,他講的內容和嚴彬講的出入很多——先是就泰國紅牛的股權歸屬問題,兩邊吵了好多年,緊接著又因為股息分配的問題翻起了舊賬;等到商標的第二個十年授權結束后,又宣布不再給中國紅牛授權。
按照許馨雄的講述,紅牛中國在2015年之前、長達20年時間內從未開過一次董事會,作為第一大股東,許氏家族未拿到過一分錢分紅。不過嚴彬回應稱,多年來向許氏家族支付了近40億的商標使用費,許氏家族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紅牛商標的第二個十年授權結束后,泰方宣布不再給中國紅牛授權,但嚴彬所說,當時他們獲得中國大陸的獨家經(jīng)營權是50年。
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打官司吧。
7月9日,出現(xiàn)了出現(xiàn)節(jié)點性事件:泰方對外披露,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近日駁回了中國紅牛對第11460102號“紅牛REDBULL”立體商標提出的無效請求,確認了泰方享有紅牛金罐包裝的合法權益。
也就是說,中國紅牛如繼續(xù)使用紅牛商標和生產(chǎn)紅牛產(chǎn)品,系牟取非法利益行為。
嚴老板當然不服氣,直接向北京市知識產(chǎn)權法院提起訴訟,目前案件尚未開庭,更未做出判決。
在中國紅??磥?,廣告費是嚴彬墊的、銷路是中國員工打開的、200億也是中國人喝出來的——就“連紅牛商標的紅字都是嚴總寫的”,銷路打開了,就可以明目張膽的來摘桃子?
05
事實上,雙方一邊打,一邊想別的辦法。泰國人找到了一個由中國紅牛前高管帶領的團隊,想要以此為操盤手挾制嚴彬;除此以外,他們還通過購買廣州曜能量公司和“曜能量”保健食品批文,推出了一款名為紅牛牌安奈吉的飲料,憑借高達90%以上的相似度來擠壓金罐紅牛的市場空間。
不過,經(jīng)驗豐富的嚴彬這邊動作也絲毫不慢。
2017年,華彬推出了自己的瓶裝功能飲料“戰(zhàn)馬”,希望能減少集團對紅牛的依賴程度;此外,華彬還引入唯他可可椰子水、兒童飲料果倍爽、挪威高級瓶裝水品牌VOSS。
這幾年里千億級的商標官司不少,其中尤以加多寶與廣藥集團的“紅罐王老吉涼茶”之爭最為著名,雙方纏斗數(shù)年,親手把家喻戶曉的“王老吉”商標拖下神壇。
廣藥集團雖如愿收回了商標,然而自此之后的王老吉,早已不是那個價值千億的王老吉;而自此之后的涼茶市場,也再不是當年那個蒸蒸日上的涼茶市場。
功能飲料核心市場約600億,其中能量飲料400億,運動飲料200億。根據(jù)2019年全年的數(shù)據(jù),能量飲料整體年復合增速超過15%,是飲料中增速最快的細分品類、很有開發(fā)潛力。

對早已陷入僵局的飲料巨頭們來說,這個市場的吸引力可太大了。正是因為這個,泰國的許家更是打定了主意,勢要在中國紅牛的身上撕開個大口子,結局還真不好說。
許家人說,沒了紅牛,嚴彬資產(chǎn)就是負的。但一直憑借人脈資源立足的嚴彬會引頸待斃嗎?
估計惡戰(zhàn)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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