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的直播生意:有的開奔馳回老家,有的父母擔心嫁不出去
來源丨芒種故事(微信號:mangzhonggushi)
作者丨金斌
編輯丨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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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女孩,都有一個網(wǎng)紅夢。夢想的起點,曾經(jīng)是北上廣,是橫店,如今又照進電商之都杭州。她們有一個共同的身份——杭漂女主播。
她們在高達七成的淘汰率中,奮勇向前。每天只睡幾個小時,高度焦慮,除了直播就是選品,每天看到數(shù)據(jù)上不去壓力山大。
她們有人已經(jīng)年入百萬,出入奔馳;有人還在為下個月的房租苦苦發(fā)愁。
干了兩年直播存款不足十萬塊
夏小白坐了八個小時的高鐵,從重慶涪陵來到杭州。公司派車來接,車上還有四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生,跟她一樣,都從外地來,到杭州當主播。
她初中畢業(yè),在涪陵當?shù)鼐瓢僧斄巳臧槲琛?018年底,一個老鄉(xiāng)在微信上傳給她一則主播招聘啟事。夏小白問對方,待遇怎樣。老鄉(xiāng)給她發(fā)過去一則薇婭的帶貨新聞,“這是做得好的,但你也可以的。”
夏小白那會兒哪里聽說過薇婭,但她知道直播這事兒。在酒吧跳舞的同事,也有人在直播間跳舞的,運氣好的話,跳一個晚上,就能有好幾百的打賞。但她臉皮薄,“打賞得開口跟人要,我不會說那種話?!?/span>
她覺得正經(jīng)的直播賣貨,自己能干得心安理得,便答應了老鄉(xiāng)。
宿舍是四人一間,高低鋪,窗外都是工廠和倉庫,多數(shù)是做服裝加工的。舍友就是同一車過來的幾個女生,兩個安徽人,一個四川人。夏小白和四川女生關系好一些,畢竟地域近,能找著共同話題。
剛剛安頓的第二天,緊張的工作節(jié)奏就上來了。做了半個小時的簡單培訓,直播主管丟給夏小白一疊產品資料,讓她背熟,“晚上直播?!?/span>
她坐立不安,沒想過這么快就要上戰(zhàn)場,她最怕就是背課文,之前成績最差的就是語文。手足無措時,一個直播助理過來提醒她,“公司只給新人一次機會,她們都是你的對手”。他指了指和夏小白同一批進來的一組新人。
第一次進直播間,夏小白的最大印象就是熱,聚光燈從不同方向打過來,她額頭不停地冒汗,手心也不停地冒汗。當場控在對面示意她開始時,她還愣了好幾秒,最后硬生生說的開場白,竟然是“觀眾朋友們大家好”。
她當時聽到對面的工作人員很不留情地吐了句臟話。
后來她暗自慶幸,自己賣的是女裝,主要是不停地試穿,講解倒不是必須,她把面料記住了,款式記不起來就臨時發(fā)揮。播了兩個小時,“感覺把這輩子的衣服都穿過了。”
下播后,她癱在沙發(fā)里,場控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她猜測,“應該還可以。”
等她從化妝間出來,迎面遇到直播主管,對方拉住她,很正經(jīng)地跟她說,“晚上老板約夜宵,再重要的事都推掉?!?/span>
后來她知道,自己第一次直播銷量有六千多,比不少老主播都好,這讓她很開心。但席間,男老板把成功的原因歸結到了她的身材好,試衣服一般只留一件內衣,老板建議她,下次穿黑色的,“再短一點”。
夏小白“有點被冒犯”,但她又告訴自己,“他們是專業(yè)的,得聽取他們的建議?!?/span>
換了衣服后的效果確實不錯,兩個月后,她的月銷量最好的時候,能達到六七十萬,公司給她配了助理,有了專車轉場,因為那時候她一天要趕三場直播,行程很緊張,往往上午在城北的石橋路,下午又要趕到城東的九堡,晚上還得趕回城南的蕭山。
她成了家人眼里的網(wǎng)紅。但實際上呢,干了兩年直播,存款不足十萬塊錢,“在杭州能買個洗手間?!彼刻爝€得面對鏡頭對面一些人的言語騷擾。
當初和她同一批進公司的女生,早的兩個月就走了,晚的堅持了不到六個月,她在集體宿舍住了一年半,做過舍友的不下30人。除了同一批進來的那個四川女生,她幾乎記不住任何一個人的面孔。
“一次進來五六個新人,一波一波來,又馬上走掉,淘汰率快到七成,我肯定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有資本的,但我一定是最努力的?!?/span>
去年雙11,她排了一星期的班,每天播16個小時,到最后兩天,她精神開始恍惚,一下播,回到出租屋,做夢都還在直播,有一次才睡下一個小時,她就突然驚醒,拉著舍友崩潰大哭,“鏈接呢?產品鏈接怎么找不到了?”
夏小白的母親,今年春節(jié)前曾短暫來過杭州,她給母親安排了住在酒店,沒敢讓母親住到自己公寓里。
她請假陪母親玩了幾天,臨走時母親突然說,“這是你爸讓我來的,他說,你去,她肯定陪你,她就能多歇幾天?!?/span>
當時,夏小白租的公寓只剩兩個月就到期了,她正在猶豫,還要不要堅持這個夢想。
春節(jié)開奔馳回家,靠自己努力掙的錢不怕顯擺
露娜在安徽老家是遠近聞名的明星,她是淘寶直播機構的頭部主播,年入百萬。她的成功,帶動了不少家族年輕人投入了直播這一行。
她自己的直播助理,是親弟弟,她的兩個姐妹,也在杭州當主播,還有幾個親戚家的孩子,也都在直播這個生態(tài)當中?;斓煤玫模袼@樣,出入有奔馳代步,混得差的,也比在老家傻呆著或者去打工好。
露娜的直播道路其實走得并不順利。
她最早在江蘇南通,只是一家淘寶床上用品店的客服,因為長得標致,有一次兼職當了產品的模特,“都是那種不給露臉,只是坐在床邊露一個腿或者露個背影那種?!?/span>
她從沒想過要當主播,她也不擅長說話,普通話還不標準。只是后來店鋪要開直播,她因為已經(jīng)干了兩三年,熟悉產品,就被當成助理拉進鏡頭,每次遇到專業(yè)問題,她負責回答一下。
后來老板發(fā)現(xiàn),每次她解答后的成交數(shù)據(jù)很不錯,就勸她當主播。露娜起初不答應。
她覺得當主播是個拋頭露臉的事,公司很多比自己長得好,學歷還高的女生,都有意愿去直播,“前兩年做電商的,都在開直播,好的主播,不僅有名氣,收入也高,公司的運營都想轉型當主播,只是沒機會而已?!?/span>
她直言自己出身農村,父母對她的期待,只是有一個穩(wěn)定的工作,再找一個好人家嫁掉就行。
在她之前,整個家族當中,總是被拿來當?shù)浞兜呐⒆樱际悄切┘蘖撕萌思?,或者生了男孩兒的,沒有哪一個女孩子是因為工作事業(yè)的成功,被掛在嘴邊的。
2018年天貓618,露娜被推上直播臺,她幫助一個家紡品牌的床上四件套賣斷了貨,由此一發(fā)不可收拾。她也很快被杭州的直播機構簽走,成了專職主播,有了名氣。
老家的年輕女孩陸續(xù)找她幫忙安排工作。父母也時不時地打個電話,她就猜到,肯定又有親戚去家里了。
杭州的電商生態(tài)健全,做淘寶的也多,運營或者客服需求量很大,露娜多少也能通過朋友關系安排一些親戚小孩,但總會有搞不定的時候,或者有安排不甚滿意的時候。
去年過年,一個小孩子被公司淘汰后,話里話外都是說露娜的不是。他還無意間透露了露娜在杭州買了一臺奔馳E級轎車,這一下子在四鄰八鄉(xiāng)當中炸開鍋了。
有羨慕的夸獎這家孩子有出息,自然也有暗地里說些酸話甚至惡意中傷的。有天晚上,父親火氣沖沖地打來電話,質問她,買奔馳的車到底是怎么來的。
當時露娜剛剛下播,在直播間里還懟了一個故意找茬的客戶,被老板罵了一通,正委屈著。一聽父親的質問,當即就哭了,“你信你女兒,還是信外人?我掙的每一分錢都干干凈凈的?!?/span>
那次之后,父親在老家人面前,腰桿直了。
今年春節(jié),露娜開著奔馳回家了,“我就是顯擺,以前買了車不敢開回去,怕被人說,后來我想通了,靠自己努力賺錢,有什么好躲躲閃閃?!?/span>
現(xiàn)在,老家來人明顯少了,“以前他們都以為我躺著掙錢呢,現(xiàn)在都知道這錢不好掙了?!?/span>
父母問非得這么掙錢嗎,還擔心自己嫁不出去
余余從淘寶主播轉型到抖音已經(jīng)有半年多了,她現(xiàn)在是一個街拍紅人,粉絲七十多萬,這是在近三個月漲的,團隊的編導告訴她,等這個號積累的片子不斷增加,后續(xù)的勢頭還會更好,大家都在等一個幾百萬點贊的爆款,來拉流量。
她曾是一個電商主播。但是一次深夜下播之后,助理送她回去的車上,對她動手動腳。她一氣之下就辦了離職。
到了抖音做街拍的頭兩個月,和淘寶直播完全是兩碼事,沒有直播間,也沒有直播助理,一個編導、一個攝像,找她聊了大概的定位,又給了她幾個同類型的賬號,讓她照著上面的女生打扮。
“就是那種緊身的超短裙?!?/span>
編導還很“熱心”地提醒她,公司可以提供服裝。
第二天,當余余穿著自己的短裙出現(xiàn)在公司時,編導臉色就不太好看,那個看上去與余余年紀相差無幾的男生,叫來了公司的行政,讓她帶著余余去道具間里換衣服。
等余余換上編導要求的短裙時,卻發(fā)現(xiàn)怎么拉裙擺,都會露出大腿。一旁的行政看余余尷尬得很,從角落里掏出一件長衫遞給她,讓她在路上披著。
行政當時的一句話,她記得很清楚。
她說:“現(xiàn)在穿什么,你說了不算,等你有一天紅了,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span>
“所以我一定要紅?!?/span>
但是,在商場門外街拍時,人來人往中,余余還是緊張得面紅耳赤,一開始連走路都是順拐的,“不僅自己人在拍,路人也在拍,我就像個花瓶,成了人家抖音的素材?!?/span>
有一遍她沒按既定路線走,編導當著圍觀人群破口大罵,她小聲回懟,“為了那十幾秒鐘,犯得著嗎?”編導大怒,“這是大家的工作,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想不想漲粉?你想不想紅?不想紅早說,我們換人。”
那一刻,余余突然意識到,那是一個團隊,“有編導,攝像,還有剪輯,運營,其實都在出力,他們身上的壓力也許并不比我小,我因為不適應眾目睽睽之下的穿著暴露,影響大家的工作,確實不應該?!?/span>
從此,余余把所謂的顏面拋開,“就是一個工作而已?!?/span>
粉絲也飛快地上漲,三個月漲了七十萬,團隊讓她試著開直播,什么話都沒說,打賞就有好幾千,粉絲都在自說自話。后來,她提出想帶貨,編導讓她別急,“過了100萬粉絲再說。”
雖然過了自己這關,抖音號也正在向好,余余的收入也水漲船高,“以前上班擠地鐵,現(xiàn)在偶爾打個車不會覺得有壓力了?!钡灿袩赖臅r候,男朋友已經(jīng)和她鬧掰了,兩個月前已經(jīng)分手,理由也很簡單,街拍視頻在朋友之間傳開了,“他確實接受不了?!?/span>
同樣的問題也出現(xiàn)在父母中,父親甚至反問她,非得這么掙錢嗎?不怕嫁不出去嗎?
“我現(xiàn)在沒法考慮這個?!?/span>
余余覺得自己被推著往前走,每天涌進來的粉絲讓她亢奮,團隊商務遇到她時,私下跟她透露,有商家愿意出6000讓她拍一條廣告,但是團隊把價碼提到了8000。這讓余余感覺到自己可能真的要“紅了”。
這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嗎?
直到一天,另一位主播的遭遇,徹底讓她清醒過來。
那位主播有將近兩百萬的粉絲,公司給她配了專職助理,參加過一些化妝品的發(fā)布會,走過幾次紅毯,和歐陽娜娜在某一次品牌活動中的合影,曾讓余余羨慕不已。
年初,那位主播選擇了單飛,自己找了團隊重新做號,“結果根本做不起來,做到二十幾萬粉的時候,我聽說她自己的隊伍散了,又去了幾個機構,也沒待太久。”
那天,和編導聊起這事兒,對方語重心長地跟她說:“直播圈子就這么點大,你跟這個公司關系鬧僵了,其他人也不敢收你?!闭f完,編導很不放心地問她,你也想走?余余說,我是有夢想的人。誰知編導直說她太年輕:“干我們這行的,哪有什么夢想,趁現(xiàn)在火的時候,趕緊賺點快錢,才是王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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